有时候想想美国“灯塔”之称也并非全无道理,美国的动作,确实是它这一个团伙的指向标,像在乌克兰,美国死不出兵,北约中自然也无人轻举妄动。而去年美军仓皇撤离阿富汗,也让不少同伙身上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这不,2月17日,法国宣布开始从马里撤军。而法国去年正是在拜登4月中旬宣布将从阿富汗撤军短短两个月后,就提出将结束法军在马里的行动。
(2017年5月马克龙首次出访马里时还意气风发)
而且你走人就走人吧,临走还大骂马里过渡政府不负责任、不合法。
马里过渡政府毫不客气回怼,称法国人的行为是“中途放弃”和“缺乏协商精神”;并且在上月底就驱逐法国大使出境,回击法方的言论。
既然相看两厌,法军撤走怎么马里还不高兴呢?因为在马里方面看来,这法军跟驻阿美军一样,管杀不管埋,留下烂摊子自己却拍拍屁股走人。早在去年10月,马里过渡政府总理就曾指控法国军队打着反恐旗号在马里领土上训练激进组织,导致马里三分之二的国土“被恐怖分子占领”。
(马里过渡政府总理接受“今日俄罗斯”采访)
而历史上马里同法国的恩怨情仇,远比这要丰富得多。
1如今的马里共和国是西非的一个内陆国家,与阿尔及利亚、尼日尔、布基纳法索、科特迪瓦、几内亚、毛里塔尼亚和塞内加尔接壤,是西非面积第二大的国家。
这个国家的北部边界在撒哈拉沙漠的中心,国土面积124.1万平方公里。80%的劳动力从事农业工作。薄弱的工业基础使得马里高度依赖进口,基础设施更是极其落后。
马里所在的萨赫勒地带,在历史上是法国的殖民地,该区包括马里在内的多个国家到现在都把法语当作官方语言。
“马里”的祖上也阔过,在萨赫勒地带,曾出现西非最大的国家、重要的贸易和文化中心——马里帝国。
而现在马里国土,历史上曾是加纳王国、马里帝国、桑海帝国的中心地区。
1852年,西苏丹哈里发哈吉·奥马尔逐步征服了塞内加尔河及尼日尔河上游地区,建立起强大的图库洛尔帝国。
直到1850年代,法国殖民者的到来。
19世纪80年代,哈吉·奥马尔和阿赫马杜·塞古父子领导马里人民进行了抗法战争,阻击沿塞内加尔河向内地侵略的法国殖民军。
1895年,马里正式沦为法属殖民地,称法属苏丹,1904年并入法属西非,但该国北部的抗法斗争一直持续到1916年。
马里这个曾经的西非文明中心后来的衰落,跟法国殖民者不无关系。
在经济上为了使马里成为法国的原料供应地,除了强迫马里种植单一经济作物(棉花和花生)外,法国还对当地原生文化进行清洗和替代,让法国文化在殖民地获得压倒性的统治地位,政府和官僚系统也几乎全部由法国人来组成。
到了二战结束,民族解放浪潮也在法属西非地区兴起。
1946年1月,亲法国共产党的“苏丹民主党”与亲工人国际法国支部组织的“苏丹民主社团”相继成立,并在不久后合并为苏丹联盟-非洲民主联盟,率先扛起了挣脱殖民统治、争取民族独立的大旗。“苏丹联盟党”成为马里人民争取独立解放的领导力量,莫迪博·凯塔1947年任该党的总书记。
1959年4月,法属苏丹和塞内加尔组成马里联邦,次年9月22日,“苏丹联盟党”特别代表大会正式宣告独立,定国名马里共和国,凯塔出任国家元首。
但国家独立并没能消除漫长殖民统治带来的影响,也不能阻挡法国继续在许多问题上指手画脚。
由殖民者任意瓜分和“埋雷”政策带来的笔直边界与当地现实大相径庭,使得马里面临复杂的族群和宗教矛盾,也因跨界民族而存在边界管控困难。
马里的主要族群是占总人口的36.5%的班巴拉人,主要居住在中南部地区,大多信仰伊斯兰教。但这个比例怎么也算不上多数,这种问题我们在阿富汗已经见过厉害了。
南北方矛盾与由此而来的国族认同缺失,进一步导致国家认同薄弱。
(图源见水印)
产生了马里历史上许多领导人的富拉尼人,主要居住在东部和北部地区,占总人口的17%,图阿雷格人占总人口的10%。
在马里,南方人依靠在人口上的优势长期占据主导地位,而北部族群特别是图阿雷格人长期处于被统治地位,这就为图阿雷格人后期谋求独立、与极端武装合作埋下了隐患。
而法国的阴影也在这片土地上挥之不去,巨大的战略资源让这个老牌殖民帝国不愿彻底放手。
从资源能源来看,马里待开采的5300万吨岩盐,12亿吨铝矶土,5亿吨铁矿,800万吨锰矿,1180万吨磷酸盐,以及重要的阿达尔铀矿、塔乌德尼油气田、900吨黄金储量等等,基本被法国资本掌控,比如大多数马里矿藏的开采权,主要出口地也是法国。
更何况,马里地理位置特殊,位于萨赫勒走廊,北接马格里布阿拉伯世界,南通黑非洲,是尼日利亚铀矿和几内亚毒品运往欧洲的必经之路,几乎是非洲大陆的脉搏。
一切的一切,都决定着,即使马里独立,法国的手迟早也要伸回来。
2上世纪60年代,殖民主义褪去了,但没完全褪去。
根据1958年给予14个国家独立的协议,法国仍在这些国家享有诸多特权,比如获得那里发现的任何原材料,比如垄断安全事务和军事训练,比如控制这些国家的经济资产,经营供水供电等主要公共服务公司,比如直接干预银行,在农业和工业方面做出关键决策。
更有隐藏的金融殖民化,这些国家仍然要将50%的外汇储备存放在法国,在如今法国自己都早已不再使用法郎的情况下,12个非洲国家的货币仍由法国印制并加盖印章。
(非洲金融共同体法郎)
这样强的干预格局,如果再碰上马里这样内部矛盾重重的“机会”,法国的操作空间就更大了,带来的则是当地更大的混乱。
1968年11月19日,以前法国外籍军团士兵穆萨·特拉奥雷为首的一批马里青年军官发动政变,推翻首任马里总统凯塔的政府,建立了“全国解放军事委员会”,这也开启了每当非洲想要彻底摆脱殖民,法国就利用外籍军团的退伍军人来对当选总统发动政变的先河。
凭借政变上台、把控国家超过20年的特拉奥雷虽然带来了一定的发展,却也没有解决根本问题,其下台后马里又陷入了军人干政、领导人频繁更迭的混乱时期。
上世纪90年代,在法国的外部推动和物资、技术支援下,马里开始实行所谓的民主化改革,甚至被外界视为非洲重要的“民主样板”国家。
然而这种“样板”的命运,相信大家都很熟悉。
在法国的支持下,2003年3月,马里再度发生政变,建立了一个以基督教为主的亲法政府,方便法国公司占有马里矿藏,但无法管控国内的各派穆斯林势力,于是纷争不断。从此,本就不团结的马里,变得愈加碎片化,也为各种极端势力的壮大提供了空间。
2011年,卡扎菲政权倒台使得原先在利比亚军队中服役的大量图阿雷格士兵回到位于马里北部的故乡,这些人作战经验丰富、还带回了一批武器装备,无疑给本就抱有独立思想、反对马里中央政府的图阿雷格人补充了强劲的新鲜血液。
2012年1月,在此前多次叛乱的基础上,图阿雷格武装组织“阿扎瓦德协调运动”发起了反对政府、寻求独立的多场行动,很快夺得了整个北部地区的控制权。同年4月6日,图阿雷格人甚至宣布成立独立的阿扎瓦德国。
除了这种本土极端分离势力,发源且主要活跃于阿尔及利亚的极端组织“马格里布基地组织”更加大对萨赫勒地区的渗透力度,导致当地先后出现了“西非统一圣战运动”、“蒙面旅”以及“安萨丁”等极端组织。
活跃于当地的已有武装和新生组织也不是铁板一块,相互之间也是争斗不断。
2012年6月,“阿扎瓦德协调运动”就被以“安萨丁”为代表的新生极端组织逐出主要城市,新生极端组织主导马里北方,甚至于2012年11月18日几乎控制了北部的绝大部分国土。
面对这种乱局,当时的马里过渡政府“请求”法国干预。
当然,法国人也不是慈善家,极端势力横行马里也确实挡了法国的财路,威胁着法国人在红海的石油运输管道、企业、投资、员工乃至侨民。
于是,2013年1月,法国发起投入众多的“薮猫”军事行动,包括法国驻乍得的部队,驻乍得首都的空军基地,法国本土的大批陆军、战斗机乃至负责运输和后勤保障的法国海军。
法国对外安全总局则负责收集情报、给反恐军事行动提供支持。
法国此行还拖家带口,不仅争取了来自英国、德国、西班牙等欧洲国家的支持,而且获得了美国、乍得、阿联酋等国军队在后勤保障方面提供的配合。
于是,以法国为主导的这支盟军部队,就在“西非经济共同体”所派“非洲领导马里支援团”的配合下,在马里北部地区开展了反恐行动。
只是当时恐怕没谁预料到,这一打就是八年,简直跟美国在阿富汗的剧本如出一辙。
一开始法军的军事行动成效明显,开打当月就收复了马里北部的重镇加奥和廷巴克图,降维打击的火力成效显著,先后击毙了“马格里布基地组织”二号人物扎伊德,“西非统一圣战组织”发言人哈马哈、克里姆等人,迫使“蒙面旅”头目贝尔穆合塔尔、“安萨丁”头目加力等人出逃。
2013年1月28日,马里中部古城通布图在被极端势力统治九个月后终获解放,当地民众欢欣鼓舞,孩子们甚至挥舞着红白蓝法国国旗、迎接法国和马里军人,仿佛法国人摇身一变,从殖民者成了“解放者”和“救世主”。
然而,法军的行动虽然当时基本瓦解了极端组织在马里北部的指挥和组织体系,但后者只是蛰伏,仍不时对法军、马里政府军乃至国际维和部队发动袭击。“联合国马里多层面综合稳定团”的维护人员已有超过200人牺牲。
2014年7月15日,法国宣布发起取代“薮猫行动”的“新月形沙丘”行动,由法国和布基纳法索、乍得、马里、尼日尔、毛里塔尼亚这“萨赫勒五国”共同实施,借此将其主导的反恐行动推进到萨赫勒地区所有的法语国家,高峰期所部署的法军超过5000人。
(被击毁的法军VBc++I装甲车)
但这些军事行动带来的似乎是负效果。不仅本来的极端组织未能根除,包括“伊斯兰国”和“基地组织”在内的国际“恐怖大咖”也开始“进驻”马里。
比如咱们前面提到的“西非统一和圣战运动”,现在就已经宣誓效忠“伊斯兰国”。
而与此同时,人们开始发现,当地的平民伤亡,未必都来自极端组织,有的根本就是法军造成的。
如2021年1月,法军针对马里中部一场婚礼派对的空袭,造成22人死亡,其中只有3人是恐怖分子……
这就让法军在马里民众心中的形象变得更加负面。马里过渡总理马伊加曾指责,根据已有的证据,正是因为法军在当地训练激进的武装组织,当地局势才会越打越乱,恐怖分子才会从原先的马里北部蔓延到全国三分之二的地区。
在法国军事介入数年后,马里各大城市就相继爆发了一系列反法游行,比如2020年1月10日,千余名民众聚集在巴马科独立广场,高喊“打倒法国”的旗号,希望其军事行动早点结束,甚至有人点燃法国国旗宣泄愤怒。
(2020年1月10日马里首都爆发的反法游行)
马里著名歌星萨利夫·盖义达便曾发布视频,称法国发动反恐战争,但故意失败,实则同“圣战”分子合谋,扰乱马里并趁机掠夺当地资源。
2021年10月的一项民调更显示,超过85%的马里首都居民表示,他们对法国的行动“不满意”。
而其实法国对自己的军事行动也力不从心,这些年来在马里上千名法军士兵受伤、五十多人阵亡,法国国内的反对声音也越来越大。这才有了如今的“撤军”。
3虽然很悲哀,但当前这个国际社会,显然仍被丛林法则支配。对于小国弱国来说,走了一派外力,也难免再引来其他外力的干预,实现真正的独立自主,空间何其狭窄!
正如马里过渡政府自己所说的,法国的“中途抛弃”,马里不得不寻求其他手段、与其他伙伴合作来确保自己的安全。
法国在临走时不仅指责马里过渡政府,还痛骂俄罗斯对马里的“渗透”。
其实2012年以来,马里就开始推进与俄罗斯的军事合作,比如签署军事协议、接受直升机捐赠,当时在马里势力还一家独大的法国并未提出多大异议,但此一时彼一时,这会儿法国撤军,俄罗斯深化与马里能源和矿业领域的合作,甚至要派雇佣军前往马里就刺痛了法国敏感的神经。
2021年9月初,相关消息透露,根据马里过渡政府与俄罗斯即将达成的一项新协议,俄罗斯私人军事承包商“瓦格纳集团公司”将在马里开展业务,预计可能至少有1000名“瓦格纳”雇佣军进入马里,除了为马里政府提供安保外,还将训练马里军队,每月的雇佣服务费为约60亿瑞士法郎(1080万美元)。
这家拥有2.5万名员工的俄最大私人军事公司,起源不是特别清晰,据报道其形成于2014年5月,东乌克兰顿巴斯危机时期。当时其前身“斯拉夫军团”从叙利亚战场回归,又纷纷独立组织部队,投入顿巴斯“保护俄族同胞”;同时也有大量东乌俄族志愿者加入,以对抗乌克兰当时的新纳粹武装力量。而据乌克兰安全部门2018年的消息,“瓦格纳”中还有10%的雇佣兵为乌克兰人。
各位关注当前俄乌局势的话,近几天“瓦格纳”恐怕还会频繁出镜,据称现在“瓦格纳”已经出兵乌克兰,这支当时就因在顿巴斯同乌方的恩怨而形成的雇佣军,这次将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前去作战,可想而知。
那么话说回来,“瓦格纳”名义为私人安保公司,俄当局否认其跟官方有关。当然,就像现在在乌克兰一样,这支雇佣军至少从客观上的确也服务于俄国家利益(更“巧合”的是,2015年前私人雇佣军在俄罗斯是违法的,而2015年后这项“业务”在俄“解禁”)。但既然“黑水”公司干的龌龊事,美国官方都能一口否认跟自己的关系,那就你美国做得,俄国人做不得?
除了乌克兰,“瓦格纳”在非洲的业务也是相当红火,目前已经与利比亚、苏丹、莫桑比克和中非共和国等非洲国家展开了合作,在为当地政府要员提供安保服务的同时,使用无人机、装甲车、步兵战车和轻型武装直升机,还协助镇压叛乱、打击恐怖主义,在饱受战乱的非洲影响力逐步扩大。
而作为回报,非洲国家会把一些矿山的开发权和道路修建权作为报酬交给俄矿产公司和建筑工程公司,甚至是用油田、金山和钻石矿来抵债。
而这次让法国破防的,就是“瓦格纳”在马里的业务。这样一支名义上的“民间力量”,让对手很难下嘴。俄外长拉夫罗夫就曾表示,马里当局与“瓦格纳”雇佣军之间的合作和莫斯科无关,并不是政府间的官方合作,同时嘲讽法国“自己跑路还不让别人替补”,认为欧洲应该商量的是该如何在马里继续共同反恐,而不是互相拆台。
为阻止该计划,法国进行了一系列外交努力,比如寻求美国在内的同盟伙伴的帮助,派遣负责非洲事务的高级外交官克里斯托弗·比戈前往莫斯科与普京负责中东和非洲事务的负责人米哈伊尔·波格达诺夫进行会谈,劝说马里过渡政府不要强行推进协议,甚至威胁此举会使马里面临国际孤立。
2021年9月14日,法国外长勒德里昂谴责将“瓦格纳”雇佣军引入马里的计划,指责该组织过去在叙利亚和中非共和国实施过各种暴行,与法国在该地区的军事存在“不相容”,法国防部长弗洛朗丝·帕利也警告称对此“极为担忧”。
(也不知道法国是怎么有脸说别人“实施暴行”的……)
2021年12月23日,法国与英国、加拿大等16个国家发表联合声明,对俄“瓦格纳”雇佣兵在马里“部署”并获得俄政府的背后物质支持表示谴责,更宣布对该集团及相关个人和实体实施制裁。
然而,法国的担忧和警告并没有吓退马里,马里临时总统反而在联合国大会上表示,是法国单方面抛弃了马里,马里“有理由寻求其他伙伴来加强国内治安”。
马里人的命运根本就不是法国关心的东西,他们不爽的无非是别人“占”了“自己的地盘”。要知道,不仅俄罗斯,就连土耳其也跑来挖法国人墙角。土耳其与马里军方不存在交集、在马里没有驻军,而是选择利用宗教力量来支持和吸引马里这样一个非洲的穆斯林国家,并且加大对马里丰富矿产资源的参与力度,从而潜移默化地提升自身在马里的影响力。
马里如今的局面也许折射了旧殖民帝国的落日余晖,但一个无力自持,只得不断委身外力的后发独立国家,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哀呢。
参考资料:
澎湃网:《马克龙:与马里军政府存分歧,法国及其盟国将从马里撤军》
参考消息:《法国大使被驱逐》
澎湃网:《俄外长证实马里求助俄雇佣兵,马总理指责法国单方面撤兵》
环球网:《炒作所谓俄计划“入侵”乌克兰,西方国家再渲染俄罗斯帮马里部署雇佣兵》
澎湃网:《英法等16国发联合声明,谴责俄国雇佣兵组织在马里“部署”》
观察者网:《马里总理:有证据表明法军在该国领土上训练激进组织》
地球知识局:《法国,在非洲后院苦苦支撑》
地球知识局:《法兰西帝国的最后辉煌是如何破灭的》
《法国马里战争的八年之殇:从闪电战到“西西弗斯困境”》
《一年之内三度变乱:徘徊于十字路口的萨赫勒大国》
《马里局势“大地震”,它将何去何从?》
《萨赫勒的瓦格纳 为什么俄罗斯和法国之间的竞争在马里燃烧?》
《瓦格纳私营军事公司——俄罗斯海外利益的“白手套”》
《马里爆发反法大游行,数千人走上巴马科街头,焚烧马克龙头像,欧盟宣布制裁马里》
《法国在非洲的新殖民主义有何不同?》
《马里历史发展阶段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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