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4月,北京市朝阳公安分局刑警大队根据派出所提供的点滴线索,寻踪觅迹,连续作战,经过历时半个月的深挖细查,一举摧毁了一个抢劫杀人盗车的重大犯罪团伙,从中破获重大案件八起。追缴机动车辆五辆,12名案犯先后落网。
那么,这个重大犯罪团伙是如何被剿灭的?这伙惨无人道的犯罪分子都做了哪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另外,他们最后的下场又怎么样呢?
接下来,咱们从头仔细讲起。
01、失魂落魄的报案人1995年8月23日深夜,一名男青年光着臂膀,跌跌撞撞地跑进朝阳分局刑警大队,进门后,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哆嗦着说不出话来。青紫的脸上充满着恐惧。值班民警询问了半天,男青年才断断续续讲述了案发的经过。
当日下午六时,这位名叫施河的出租车司机,从北京21世纪饭店门前拉上两个男青年去朝阳区蒋台乡。当车行至一环形铁路时,男青年示意汽车靠边。谁知,汽车刚刚停下,施河便被两个男青年揪下车。
这时,从旁边停着的一辆红色夏利车上又钻出一个“长头发”和一个“大块头”来。几个人不由分说,掏出绳子,便将施河五花八绑给绑了起来,随后拳脚便如雨点般地倾泻在施河身上。没等施河清醒过头儿来,一名男青年已经将他拉到了附近的玉米地里。男青年手持一把锋利的尖刀,将施河的衣服挑开,然后举刀便刺,吓得施河瘫坐在地上,连声求饶。
就在此时,“大块头”打着汽车对男青年喊道:“别要他的命,我们赶紧走。”
见几个人已上车,男青年轻轻地揣起刀离去。施河这才捡回一条命,赶紧跑到朝阳分局刑警大队报案。
在这之后,朝阳分局连续接到好几起出租车汽车司机失踪和机动车被盗案。
时任分局局长马振川立即责成刑警大队全力侦破,负责刑侦工作的副局长王金海亲自下到刑警大队研究制定侦破方案。
日子一天天过去,尽管侦查员们夜以继日地明察暗访,但侦查工作仍没什么大的进展。
02、凶案初露端倪1996年4月1日上午,已过下班时间,刑警大队接到东风派出所电话报告,民警在工作中了解到,一名叫金卫军的男青年有抢,且与一起抢劫出租汽车案有关。刚刚查完线索返回队里的四队副队长齐察宾顾不上喝口水,便叫上鲁庆,驱车赶到东风派出所。
经过详细查证获知,金卫军于1995年10月曾与他人去过外地,回来后,有人见他拿过一个汽车执照,上面好像有“燕莎”两个字。另外,还有人见他手上多了一枚方形并刻有一个“忍”字的金戒指,金卫军自称是自己跟别人借的。
次日早晨一下班,侦查员王春辉、李延龙便按照副大队长刘文元的安排,赶到了燕莎商城出租汽车公司。说明来意后,公司经理马上提到该公司司机刘黎明去年10月下旬外出拉活后至今未归,而且,刘黎明开的是一辆蓝色桑塔纳小卧车。
当天下午,刘黎明的女友杨某被请进到刑警大队。据杨某反映,刘黎明是1995年10月14日下午二时驾车外出的,至今毫无音讯。期间,杨某曾多次呼他,并托人寻找,仍无消息。另据杨某介绍,刘黎明走时手上戴有一枚方形金戒指,上面有一个“忍”字。
4月3日上午,侦查员们经过深入工作,又进一步了解到金卫军住在通县农机公司宿舍。而且,在金卫军接触的人员中,有一个名叫宋志军的人与他来往频繁。此人行踪诡秘,每次找金卫军时,都开一辆红色夏利出租车,但不知道是哪个出租车公司的。侦查员们又来到北京市出租车汽车管理局,通过电脑查实,孙志军是龙禹出租车汽车公司的司机。
4日早晨,王金海副局长和刘文元副大队长来到刑警四队听取案情汇报,并明确指示抓紧查证,切不可粗心大意、打草惊蛇。
会后,按照领导的部署,齐察宾副队长带领李延龙、王春辉等人直奔通县。在通县公安局刑警队的配合下,来到当地派出所。可是,民警翻了半天户口薄,农机公司宿舍这两栋楼里根本没有一个叫金卫军的人。会不会是人户分离的?带着这一想法,齐察宾副队长一行人又赶到农机公司,打听了不少楼里的住户,仍无收获。“对了,据了解,金卫军的媳妇姓方,曾经在北京齿轮厂工作过。”齐察宾副队长边想边指示着。
听他这么一说,农机公司的保卫员于钟猛然记起,住在一号楼303号的方小慧的情况与齐察宾副队长说的情况相吻合,街坊邻居只知道她爱人的小名叫“军子”。
中午,齐察宾副队长等人又返回农机公司宿舍,打探“军子”的行踪。据门卫讲,“军子”今天早上就出去了,一般情况下要等到晚上才回来。
“军子”的情况落实后,下午,齐察宾副队长率员又马不停蹄地赶到红庙,查证宋志军的情况。一打听,方知龙禹出租汽车公司已搬到酒仙桥一带。
“齐副队长,我这儿有他们的电话。”李延龙翻开笔记本,边走边说。
电话打通之后,他们很快找到了正在餐厅吃饭的陈经理。
“宋志军?噢,他开的是一辆红色夏利。”陈经理是个豪爽之人,有问必答。
“宋志军有什么明显的特征?”齐察宾副队长问道。
“这小子就爱留个长头发,男不男女不女的。”陈经理说。
长头发、红色夏利?莫不是……侦查员们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
“老哥,我们有点事儿想找他了解一下。”齐察宾副队长递给陈经理一支香烟,客气地说道。
“没问题,我叫他,他准来。”说完,陈经理便拿起大个大急呼一番。
15分钟后,一辆红色夏利汽车缓缓驶来,从车牌号看,正是宋志军开的那辆红色夏利。透过车窗,里面坐着两男一女。
车子停稳后,长头发司机晃着膀子进了餐厅,直奔陈经理而来。
“怎么着?经理呼我。”长头发司机对着陈经理问道。
不过,没等他把话说完,坐在四周的侦查员便一拥而上将其摁住。
“叫什么?”
“宋志军啊!”宋志军在答话时一脸的不高兴。
“车上坐的人是谁?”
“是我表哥孙伟明和他的女朋友。哎,你们是谁呀?”宋志军嚷嚷道。
“少废话。跟我们走一趟。”齐察宾副队长掏出工作证,低声吼道。
一见公安局几个字儿,宋志军一下子哑巴了。
“齐副队长,从咱们掌握的情况看,那个孙伟明和‘军子’也有来往。”李延龙靠近齐察宾副队长的耳朵低声说道。
“别说了,一起带回去再说。”齐察宾副队长命令道。
下午4时,宋志军、孙伟明一进刑警大队,便被分别看管了起来。
艰难的较量开始了,宋志军、孙伟明二人好像商量好似的,先是大呼冤枉,百般抵赖,继而又缄默不语,态度蛮横,侦查员们则针锋相对,群追不舍。
几个回合下来,宋志军、孙伟明两个人心里没有了底,试探性地供认了一些偷鸡摸狗之事,企图蒙混过关。
“宋志军,你少来这套!”一直在旁边察言观色的齐察宾副队长见时机已到,拍案而起。
“您这是……我……”
齐察宾副队长的断喝一下子打乱了宋志军的心理防线。
接着,齐察宾副队长话锋一转,问道:“认识‘军子’吗?”
“‘军子’?”宋志军的心“咯噔”颤了一下。
“你和‘军子’干过什么事情?”齐察宾副队长继续追问
“我……”宋志军见齐察宾副队长提起‘军子’,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耷拉着脑袋交代了去年夏天和“军子”、弓许仓、“张张”等人在蒋台乡环形铁路抢劫出租车的犯罪经过。
“继续深挖,从这些人作案的手段看,绝不是一次。”闻讯赶到的王副局长听完案情进展汇报情况后,明确做出了指示。
又一番艰苦的较量后,在侦查人员强大的攻势下,宋志军、孙伟明二人的精神防线彻底崩溃,他们如实供述了同伙“军子”等人抢劫、杀人、盗车的犯罪事实。
03、疯狂的罪恶1995年9月13日傍晚,宋志军、孙伟明伙同“张张”、弓许仓等人来到昆仑饭店东侧。“张张”、弓许仓很快拦住一辆红色桑塔纳,谎称去河北怀来县接人,并表示可多给些车费。
司机张某见天色一晚,对方又是几个小伙子,便犹豫不决。孙伟明见状,赶快迎上去说道:“哥们儿,我们刚才打了一辆夏利,但怕回来时坐不下,才打了两辆车。”
见司机张某还是不放心,宋志军便凑过去附和道:“大哥,走吧!这趟活儿不错,明儿上午咱们就回来了。”
听宋志军这么一说,司机张某的心里才踏实了许多,一踩油门便跟着宋志军一伙人上路了。
当夜11时许,两辆车开进了位于怀来县北侧的一个果园,前面没有了路,宋志军和孙伟明先下了车,假装看路。不明真相的司机张某见宋志军迷了路,也跟着下了车。弓许仓、“张张”二人紧随其后。
此时,四周万籁俱寂,一片漆黑。突然,弓许仓迅速掏出一根尼龙绳,猛的套住张某的脖子拼命的往后背。宋志军等人忙上前攥住张某的手脚。毫无思想准备的张某只蹬了几下腿便咽了气。随后,弓许仓又将张某的尸体进行不远处的玉米地里埋藏。
杀死了张某之后,弓许仓等几个人便开车直奔张家口市,通过一个叫欧阳义的人,将张某的桑塔纳出租车以5万元的价格低价卖出。
1995年10月17日傍晚,宋志军、孙伟明二人伙同“军子”、 弓许仓等人又流窜至北京农展馆附近,以同样手段打了一辆蓝色桑塔纳。司机刘某一听去天津,心里犯起嘀咕。又是宋志军的劝说,是刘某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车到茶淀农场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再往前走,一条水沟挡在了前面,车子过不去了。刘某返京心切,焦急的下车查看,他刚往前走了几步,便被弓许仓从后面套住脖子。
身体强壮的刘某本能的双手抓住尼龙绳拼命挣扎。这时,宋志军等人见状一起扑过来。月夜下几把尖刀闪着寒光,照着刘某的身上一阵乱捅,寡不敌众的刘某当场毙命。
弓许仓等几个人又一起将刘某的尸体装进夏利车的后备箱,调转车头连夜赶往张家口,又以5万元的低价将汽车出售。
半路上,刘某的尸体被抛进了道边的水塘。
另外,宋志军、孙伟明还供认自1996年3月以来,伙同岳喜才等人在本市盗窃五辆2020S型吉普车的犯罪事实。
04、深夜刑警出更1996年4月4日晚十时,刑警大队的院子里灯火通明。会议室内,一直在刑警大队坐镇指挥的王金海副局长认真听取了参战人员的汇报,正在考虑下一步的工作部署。
突然,值班室的电话铃骤然响起,值班员小崔刚拿起电话,便传来对方急促的声音:“刑警队吗?‘军子’回来了。”没等小崔说话,电话便挂断了。
“回来的正是时候,文元,你马上带队出发,注意,‘军子’可能有枪。”王金海副局长下达命令。
“王副局长,您就静候佳音吧!上车。”刘副队长一声令下,守候在旁边的齐副队长、鲁庆、王春辉等人飞身跃进切若基。
随同作战的十几名全副武装的防暴队员早已坐在面包车里,严阵以待。
车子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农机公司宿舍外。夜幕下,十几条矫健的身影迅速闪进一号楼。楼道里没有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为防止“军子”狗急跳墙,刘大队长身先士卒,他让其他人留在二层,叫上齐副队长来到303号。
一切布置妥当之后,齐副队长敲响了“军子”家的防盗门。
“谁呀?”屋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喊声。
“二哥。”齐副大队长机智的回了一声。
“我听出了你的声音。”男人显得很小心。
“你过来开门吧!”刘大队长熟人似的催促道,握枪的手一直插在裤兜里。
突然,屋里没有了声音,楼道里静得出奇,一触即发的气氛紧张得让人窒息。刘副大队长和齐副队长紧贴在门的两侧,做好了应付突变的准备。
七八分钟后,屋里的灯亮了,一名年轻女人穿着拖鞋打开大门,隔着防盗门扫了一眼对面的两个陌生面孔,疑惑地说:“我不认识你们。”
“你开门吧!‘军子’认识。”刘副大队长故意显得有些不耐烦,年轻女人听对方的口气似乎与“军子”很熟,不再问什么,犹豫的打开了防盗门。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年轻女人打开防盗门的那一瞬间,刘副大队长顺手掏出手枪和齐副队长几乎同时冲进屋里。
转眼间,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躺在床上的“军子”。
“别动,动就打死。”齐副大队长一声喝道。
毫无防范的“军子”猛见枪口对着自己,吓坏了,慌忙把头缩进被窝里,不停的哆嗦着,被随后赶到的王春辉拷了起来,接着,齐副队长又从床下搜出一把美制五连发猎枪及20发子弹。
经过连夜突审,在证据面前,“军子”已经失去了抵抗能力,很快就范。其中,他也提到了一个名叫“张张”的同伙。他只知道“张张”住在朝阳区蒋台乡东八间房。
“赶快与将台派出所联系,就是挨户问,也得把这个‘张张’找到。”刘副大队长的犟脾气又来了。
说来也巧,侦查员的电话刚打到派出所,接电话的人正是负责东八房一带的片警赵军。赵军说:“ ‘张张’没错,东八间房确实有一个小名叫‘张张’的,这小子大名叫张增义,以前曾被派出所处理过。”
已是4月5日凌晨两时了,刑警大队依然灯火通明,奔波了一天的侦查员们困乏地靠在椅子上打起了鼾。
“刘大队长,‘张张’的情况查清了。”打电话的侦查员推门就喊了起来。
一听此话,屋里的人全都唰的站了起来,顿时睡意全无。
在民警赵军的引导下,鲁庆和张喆带着防暴队员摸进了村子。谁知刚一进村,住户院里的狗便狂吠起来,接着叫声就连成了一片。仗着赵军人地两熟的基本功,鲁庆一行人不多时也疾步赶到了“张张”家。
防暴队员们持枪迅速控制住院外,鲁庆纵身一跳,双手扒住院墙,利落的翻进院子。打开院门,张喆等人迅速冲进了院子。
当他们来到屋前,“张张”正心神不安地往外窥视。原来,他是听见村中的狗叫声后起床的,做贼心虚的他本想在外面看个究竟,谁知刚打开屋门,便隐约看见几个人影向他扑过来,他赶紧用身体将门抵住。
“我们是警察,把门打开。”鲁庆怒喝一声。
“张张”感到末日来临,拼命用力,200来斤的块头把不大的屋门挤得死死的。见“张张”不肯就范,张喆当即鸣枪示警。“砰!砰!砰1”几声清脆的枪声划破了夜幕。
“张张”没想到警察动了真格的,吓得转身趴在地上。鲁庆等人就势撞开门,猛扑上去,将其生擒。
根据几名犯罪嫌疑人的口供,侦查人员迅速查明,心狠手辣的弓许仓被羁押在市局看守所内。至此,参与抢劫杀人的五名主要犯罪嫌疑人全部落网。
05、北上张家口傍晚7时,连续奋战了35个小时的侦查员们没有来得及和家人打声招呼,便在刘副大队长的率领下驱车北上。
由于路上堵车,6日上午8点他们才赶到张家口市。
在当地刑警的通力配合下,他们很快查清了欧阳义的工作单位和住址,但没有找到欧阳义。据了解,他可能去山东了。
刘副大队长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这家伙是真的去山东办事了,还是虚晃一枪,望风而逃了?
“齐副队长,马上派人再去找当地警察,详细了解一下欧阳义出走前的情况。”刘副大队长忐忑不安地叮嘱道。
中午时分,情况上来了,根据欧阳义的同事及邻居反映,欧阳义在离家前情绪稳定,没有任何反常表现。此时,刘副大队长悬着的心才稍微踏实了些。
当天下午,一张由京、张两地刑警共同编制的无形大网在欧阳义家周围撒了下来,只等欧阳义自投罗网。
两天过去,刘副大队长一行人焦急的等待着。
8日上午9时,欧阳义匆匆回了家,刚一进门,就比擒获。带回驻地后,欧阳义见是北京来的人,知道事情已经败坏,便很快供认了自己帮助宋志军等人销赃的犯罪经过,同时被迫供出了当地个体户芦海波、周某计划协助销赃的有关情况。
9日一早,刘副大队长等人赶到宣化区,在宣化分局刑警的鼎力协助下,将芦某、周某二人捕获,并缴获2020S吉普车一辆。
随后几日,刘副大队长等人经过多方查找,追回桑塔纳汽车两辆。
11日上午,刘副大队长等人驾着收缴的桑塔纳汽车顺利返回北京。24日,伙同宋志军、孙伟明一起倒车的岳喜才等四名犯罪嫌疑人也在京城全部落网。
至此,这个丧心病狂的特大抢劫杀人犯罪的所有成员全部落网,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相信法律会给死难者有一个公平、公正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