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演义小说的说法,隋唐第一猛将是“西府赵王李元霸”,此人手使一对八百斤的大锤,在四明山之战中,“打死各反王大将五十员,军士不计其数。后来各反王闻了李元霸之名,无不丧胆。”
李元霸是不是西府赵王,有没有传说中那么勇猛,八百斤的大锤会不会把马压成骆驼,这些都暂且不提,咱们今天要说的是在演义小说中,李元霸也并非打遍天下无敌手,有一位隋唐猛将,就曾在两军阵前跟李元霸打成平手,最后还把李元霸打晕了——这位跟李元霸打成平手的好汉,在历史上确有其人,而且在新旧两唐书中均有记载:此人武功似乎跟秦琼不相上下,但是似乎比演义小说中的本人更凶狠(本来想用凶残,但是一想,这个词用在英雄身上似乎不太合适)。
李元霸的威猛,可以说是古代武打小说的巅峰:秦琼重达百斤的大铁枪,被他一锤打成弯弓,随手一捋,不但捋直了,而且还长出了一尺;潼关紫金山一战,李元霸把无敌天宝将宇文成都“两脚一撕,分为两片”;李元霸手撕宇文成都后大杀四方,“众王计点兵马一百八十万,只剩得六十二万。”
《说唐全传》中的李元霸简直就是杀神下界,一百一十八万人马被他一人斩杀,估计也只有“灭霸”能与之抗衡。
李元霸不可能见过灭霸,他遇到的就是咱们今天要说的、在《旧唐书》和《新唐书》均有记载的少年英雄罗士信。
罗士信在隋唐英雄系列小说中出现的次数不多,所以有人说每本书都有的罗成,就是糅合了正史中的罗士信形象——正史中罗艺不是秦琼的姑父,反倒跟瓦岗是死敌,最后他叛逃突厥的途中被部下所杀,全家被李世民诛灭。
罗士信战平李元霸,这件事记载于《隋唐演义》第七十七回“一猛一杰难分胜负,老夫老妻破镜重圆”:“罗士信用了十成劲抡大枪往李元霸头上打来。李元霸两柄大锤十字交叉,也用了十成劲往上一挑,两个十成劲碰在一起,就听一声巨响,罗士信的大铁枪被震得撤了手,飞出去十几丈远。他没料到李元霸有那么大劲,思想没有准备,被震得往后退了十几步,摔得坐在了地上。李元霸这边呢,大锤也震飞了,坐骑被震得倒退十余步,李元霸从马屁股后面掉在了地上,也摔了个屁股蹲儿。”
两个大力士爬起来,李元霸重新上马,罗士信依然徒步,一个抡锤一个挺枪,像打夯一样大战一百一百回合不分胜负,万般无奈的李元霸,决定使出袁天罡李淳风传授的绝技“锁骨分筋追命锤”,想把罗士信的长枪夺过来,然后再要罗士信的性命。
罗士信的武功全是自己悟出来的,面对李元霸的传承绝技,完全不按套路出招,结果两人的兵器锁在一起,像拉磨一样转起了圈儿。
从上面的描述中,读者诸君肯定会认为罗士信应该比李元霸厉害一些:罗士信脚踏实地仰攻,李元霸骑着宝马居高临下,谁占便宜谁吃亏,那是不言而喻的事情。
李元霸人借马力,也奈何罗士信不得。正在二人相持不下之际, 来了一个搅局的罗松,他一杆长枪借力打力,分开了已经筋疲力竭的罗士信和李元霸:“罗士信身子往后退出十几步,摔了个仰面朝天,撒手扔枪,摔得背过气去。李元霸的马也往后退了一丈多远,李元霸从马屁股上摔了下去,撒手扔锤,后脑勺碰地,也摔昏了过去。”
罗士信以自己摔晕为代价,也把李元霸打得无计可施,李元霸最后昏迷不醒,实际也应该算是被罗士信之功。
罗士信比较胖,所以休养的时间要长一些,这才给了李元霸“锤镇四明(平)山”的机会,要是两人都不骑马,李元霸还真未必能干过罗士信。
小说中的罗士信威猛可比李元霸,他们两人的对战让人看了忍俊不禁。这场搞笑的比拼并没有真正分出胜负,正史中的李元霸有没有上过战场,笔者曾经写过,这里也不再赘述,而在小说中将李元霸打得昏迷不醒的罗士信,在正史中的事迹似乎被人忽略了,这倒有必要详细聊上一聊。
很多人忽略正史中的罗士信,是因为他并没有跟秦琼程咬金尉迟敬德那样出现在人物列传中,而是在《旧唐书·卷一百八十七》和《新唐书·卷一百九十一》中,和许多忠臣义士合为一传。
在两唐书《忠义传》中,罗士信的表现跟秦琼一样生猛:“罗士信,齐州历城人。隋大业时,长白山贼王薄、左才相、孟让攻齐郡,通守张须陀率兵击贼。士信以执衣,年十四,短而悍,请自效。须陀疑其不胜甲,少之(有点瞧不起他,跟多之相反)。士信怒,被重甲,左右鞬,上马顾眄。须陀许之。”
小说中的罗士信有点不太聪明,而正史中的罗士信却是有勇有谋,他在战场上的冷血悍勇,连隋炀帝杨广都为之动容而且念念不忘:“击贼潍水上,阵才列,执长矛驰入贼营,刺杀数人,取一级掷之,承以矛,戴而行,贼皆眙惧无敢亢(抗)。须陀乘之,大破贼。士信逐北,每杀一贼,辄劓鼻纳诸怀,暨还,验以代级。”
正史中的罗士信是一位马上悍将,他骑的战马,是张须陀赠送的,应该不在秦琼的“忽雷驳”之下,所以每次打仗的时候,都是张须陀和罗士信率先冲锋,年纪稍大一点的秦琼负责押后阵,所以记功的时候,罗士信要稍多一些:“炀帝遣使慰喻之,又令画工写须陀、士信战阵之图,上于内史。”
罗士信陷阵杀敌冷血无情,但是在指挥战斗的时候,头脑却十分冷静(冷酷),为了攻克王世充占据的千金堡,罗士信“夜遣百余人将婴儿数十至于堡下”,骗出守军后,罗士信大开杀戒:“士信伏兵于道,伺其门开,突入,屠之。”
在大唐开国功臣中,李靖李勣都是帅才,秦琼程咬金罗士信都是将才,帅才负责指挥,将才负责拼命,正史中的程咬金也很能打,还曾救过裴行俨(小说中的隋唐第三条好汉裴元庆)——裴行俨是不是程咬金的小舅子与本文无关,也放在一边不提,咱们还是来说罗士信与秦琼的战斗情谊。
在某个版本的隋唐英雄演义中,卢(鲁)明星卢(鲁)明月是“贾家楼四十六友”中人,也就是秦琼的结拜兄弟,事实上罗士信与秦琼的成名之战,就是以一两千人击溃卢明月十万“贼众(似乎应该算义军)”。
大业十年(公元614年,李元霸的历史原型李玄霸就是那年死的),卢明月十万大军与齐郡通守张须陀在祝阿(山东禹城西南)对峙十余日,张须陀粮尽将退,但又怕卢明月追击,就问众将谁敢断后设伏,结果是“众莫对。惟叔宝与罗士信奋行。”
张须陀假装仓皇撤退,卢明月倾巢出动追击,结果就中了埋伏计:“叔宝等驰叩贼营,门闭不得入,乃升楼拔贼旗帜,杀数十人,营中乱,即斩关纳外兵,纵火焚三十余屯。明月奔还,须陀回击,大破之。”
大破卢明月十万贼众,秦琼因功晋升隋朝正六品建节尉,而罗士信作为秦琼的副手,并没有明显升迁,说明这次破袭战的主将,还是秦琼秦叔宝。
演绎很精彩,正史也不差,我们细看两唐书那简练的文字,也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杀气,秦琼和罗士信的勇悍形象简直呼之欲出。
正史和演义中的罗士信故事讲完了,现在该由读者诸君发表高见了:如果仅看演义小说中的描述,紫金山之战,罗士信和李元霸双双晕倒,如果公平较量,两人谁能获胜?正史中的罗士信,是不是比演义小说中还凶猛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