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山关,又称连山站、连山把截等,位于本溪县连山关镇棒槌岭村,元代就在这里设立了驿站,它是中国与朝鲜往来路上的重要孔道。《辽东志》说:“连山关,(辽阳)城东南一百八十里,朝鲜人贡之道。”《读史方舆纪要》说:“连山关,司东南百八十里。地有连山,因名。朝鲜入贡之道也,向有官军成守。”
连山关
《明实录》记载,嘉靖四十三年(1564),连山关可能残败了,因此巡抚辽东都御史王之诰请求“修复连山关,以谨朝鲜人贡之路”,得到朝廷允许。《全辽志·夷人入贡》记载朝鲜入贡时,“至辽东界地方连山关,转报都司”,说明连山关是朝鲜使臣进入中国后的第一个关口,朝鲜使臣到来后,连山关需派人前赴辽东都司(今辽阳)呈报相关情况,便于辽东都司提前做好接待朝鲜使臣的准备事项。
连山关关口设在棒槌岭,这里筑有两座瞭望台,一座位于棒槌岭附近的小山包上,山势较为独立,东为较陡的崖壁,下临细河,南北两侧为缓坡,西与一条低矮的土岗相接。瞭望台平面呈长方形,长21.5米,宽19米,高5米。台周基部以石砌筑,台下附近发现较多青砖,基石上原来可能砌筑砖壁,台内填土坚硬,似经夯打。台顶平坦,散落有瓦片,台上当有亭类建筑(图8-15)。西侧土岗有一豁口,现为公路通过处,当地人称之为关口。在棒槌岭老街里约200米处,另有一座瞭望台,坐落在北山山顶,南、北、西三面为陡峭的悬崖,东为细河谷地,向西150米即为棒槌岭瞭望台。这座瞭望台平面呈圆形,径长4.6米,高2米。四周以石块砌筑,内填山土和碎石。根据周边地势观察,该台主要用来监控细河谷地。《李朝实录》记载,世宗十八年(正统元年,1436)闰六月癸未,朝鲜有位大臣向国王上“制寇之策”,说他曾经来过中国,“见连山站烽火排设之处,不于高山之顶,又不以程途远近,皆设于山腰相望之处,人家近地,无上下高山之弊。掌烽火之人,常在台上候望贼变”。这里的连山站烽火,所指就是连山关瞭望台。
通过连山关的这条古道,中朝使臣往来不绝。明代使臣出使朝鲜的路途,在国内主要经过的地点有北京、山海关、辽阳、鸭绿江等,而由辽阳至鸭绿江间,使臣们沿着山路,走过了本溪县域的南部地区,经由的主要地点有高岭(又称为大高岭、摩天岭)、连山关、分水岭、草河口等(图8-16)。景泰元年(1450),35岁的翰林院侍讲倪谦出使朝鲜,回国后著《朝鲜纪事》一卷,其中关于路经今本溪县域的记载是这样几句话:“正月戊子,新寨起程,过高岭,至连山东关口宿。东关是华夷界限。己丑,出东关,过分水岭,过龙凤山下营。”这里的东关,即连山关;分水岭,位于草河口;龙凤山,位于凤城市通远堡。
朝鲜使臣走的也是这条路。弘治元年,朝鲜使臣崔薄回国途中,经过了连山关等地,他在日记中做了如下记载:六月初一,翻过辽阳境内的显得岭、青石岭,又过甜水河,“东南逾高岭,岭巉岩盘曲,过泰子河,至连山关”。又溯连山河而上,晚上投宿在白家庄民家。第二天早晨,到分水岭。嘉靖十六年(1537),朝鲜使臣丁焕前往北京,也走过了这条路,他在日记中说,七月初四晚上,住在“草河洞接官亭前坪”,草河洞,即今草河口。初五日,早行,过分水岭,至连山关。“关抱东西项,管出入之讥。村落七八余屋,栖在山阿”。本来关口设有百户,然而丁焕等人却没有见到。他们又过甓河、高岭、橡子洞、甜水站,至青石岭,向辽阳而进。
万历二年,朝鲜使臣许葑出使北京,他在日记中记录了连山关及所经附近地方的有关情况,现将他的这段日记抄录下面:“六月二十日癸亥,朝昼阴,夕晴。先遣李廷敏往辽东修怀远馆,仍致礼物于连山馆把截所千户。朝过镇夷堡,堡一名通远。历一堵场、稠林子、罗将塔、草河洞。喻分水岭午饷。有水至岭下,分作二支,一南为八渡河上游,一北流入辽东太子河。岭之得名由此。遇官差拿贼人五名以去,或车载,或步行。问之,则一杀人者,一强盗,三人则偷我国马匹于江边。义州飞报,故俱将受罪于都司云。又历大河架子台,至连山关。关设重门,以讥察行人,千户掌之,而闾落荒废,只有五六家。关有前、后川。又过将军庙,庙在山隅高处,不知谁氏,有僧守之。”连山关与建州女真活动地境相近,曾经遭到女真人的抢掠。《李朝实录》记载:“明景泰元年(1450)十一月十七日,李满住管下二百余人自连山把截至青石洞,多抢去人物。”《明实录》记载:“成化三年(1467)三月戊寅,建州、海西女直入连山关、通远堡、开原、抚顺抢掠。”成化十六年(1480)由于朝鲜使臣屡遭建州劫掠,因此提出更改贡道的请求,朝鲜设计的新贡道由鸭绿江直抵前屯(今辽宁绥中),不再经过连山关,但遭到了明朝廷的否决。
连山关及本溪县南部地区的摩天岭、分水岭、草河口等地,是明代频繁的中朝使节陆路往来必经之地,山路崎岖,马蹄声声,使节往来的脚步,诠释着大明王朝与藩邦属国的多重关系。
明朝从迁都到北京以后,就选择了九连城‐汤站‐凤凰城‐通远堡‐连山关‐甜水站‐辽东城(辽阳)‐鞍山‐牛家庄‐沙岭‐广宁‐小凌河‐沙河‐山海关‐武宁‐玉田‐蓟州‐三河‐通州‐北京的路线。到了清朝就选择九连城‐汤站‐凤凰城‐通远堡‐连山关‐甜水站‐辽东城(辽阳) ‐十里河‐沙河‐盛京‐边城‐流河‐新民屯‐白旗堡‐二道井‐黑山‐广宁‐小凌河‐沙河‐山海关‐武宁‐玉田‐蓟州‐三河‐通州‐北京的路线。
使行构成
赴京使行的人员构成其规模随着时代及使行种类的不同而有所差异。使节分为正官和从人部分。正官包括三使与从事官。三使有正使、副使和书状官,从事官有通事、军官、医员、写字官、画员。从人有奴子、各种马头、左牵马、日伞奉持、驾轿扶嘱、引路、厨子、军牢、驱人等。使节中正官的人数,朝鲜太祖朝位6人,太宗朝增为35人,世宗朝则减为18人,后又减为15人。到朝鲜后期,正官人员的数量基本定在40人左右。
朝鲜使行团
三使又称“三房”。正使与副使一般由正三品以上的宗室或大臣担当,并且以文官为主。朝鲜在派出使节时,以“结衔”,即提高一个品阶的形式出使的情况比较普遍。像谢恩、进贺之类的使行,由于事关重大,一般差遣正一品的官员。书状官一般由正四品结衔正三品或正五品结衔正四品的官员担当。由于书状官负有监察使行的责任,所以原则上由司宪府的执义、掌令、持平等官员担任。书状官外,还有由首译 1名和上通使 2名组成的大通官, 押物官(护贡官)有24人。根据肃宗 38年(1712) 金昌业的《老稼斋燕行日记》的记录,人员: 541人, 马 435匹。但是一般燕行队伍由人员250左右, 马200左右构成。定期使行三节贡使团,通常在每年的十月或十一月初从汉阳出发, 十二月末以前到达北京。总路程在3100里左右, 途中约须50‐60天左右。(热河日记: 6月 24日鸭绿江出发‐8月 1日 北京到达,总共 2030里) 北京逗留时间,明代大约40天, 清代大约可以停留60天。
使行中
自太宗朝旱路始建文以前則以水路通南京
自鴨綠江至鎭江城二十里湯站七十里鳯凰城四十里鎭東堡四十里鎭夷堡六十里連山關七十里甜水站三十里遼東九十里鞍山六十里海州衛五十里牛家莊四十里沙嶺六十里高平驛六十里盤山驛六十里廣寧五十里閭陽驛三十里十三山四十里小凌河六十里杏山驛三十八里連山驛五十里寧遠衛五十里曹莊驛十五里東關驛五十里沙河驛三十六里前屯衛五十里高嶺驛五十里山海關五十里 深河驛六十里撫寧縣四十里永平府七十里七家嶺六十里 豐潤縣一百里玉田縣八十里葪川七十里三河縣七十里通州七十里北京四十里○共一千九百五十九里。
“食宿交通”是朝鲜使臣盘缠中的必要开支项目。明代,“自京师达于四方,设有驿传”。朝鲜使臣赴明食宿原则上由沿途驿站提供。洪武二十六年定:“凡天下水马驿、递运所,专一递送使客、飞报军情、转送军需等项。”①使臣入宿驿站,饭食、马匹草料、驮载车辆在额定范围内由明廷提供。《燕行录全集》与《燕行录续集》中很多关于辽阳、广宁驿馆中有都司、总兵遣人送下程的记录(食物给养),一般包括米、面、蔬菜、鸡、猪、酒、瓜果等。洪武二十二年(1369),权近一行人过甜水站,“有百户王礼设酒”②。成化十七年(1481),使臣申从濩到广宁作诗云:“远人跋涉投驿传,地主殷勤送饩牵。”意为使臣投宿驿站,馆主热情提供食物及饲料。同年,使臣洪贵达记述到鞍山驿进行换马③。辽东地区驿站迎来送往,是接待朝鲜使臣的重要部分。万历十四年(1586),朝鲜使臣行至辽东连山关,有诗云:“传命相连促置邮,晨昏呼唤极啾啾。送迎役剧休眠食,输载功多毙马牛。”朝鲜使臣亦载,明朝堪称礼仪上国,“自昔优馆带”④。
中朝使臣的诗歌明代出使朝鲜的使臣,多为能诗善赋的文人,他们常常利用诗歌这种文学形式,把沿途所经、所看及进入朝鲜后的见闻记录下来,日后可以作为史料进行查阅。使臣到来之前,朝鲜国王都要从各地选招多位才华超群的文人墨客,陪伴使臣在鲜国内活动。当这些陪臣读过明朝使臣的诗歌之后,常常步韵奉和,写出同一题目的另外一些诗章。每次使臣结束使命准备归国或归国后,朝鲜国王则敕命有关部门,将这些来来往往的唱和诗作及相关文赋收集起来,印制成书,统一命名为《皇华集》。《皇华集》里收录了6位明朝使臣路经本溪境内时写下的诗作25首。这些作品,不仅具有文学价值,也具有史料价值。这些使臣,多是名倾当世的文坛大家,本溪山水在他们的笔底,有着雄壮之美、苍凉之美。朝鲜使臣也多是这样,他们沿途用汉字吟诗作文,留下了许多佳作。通过连山关的这条中朝往来之路,是一条诗歌之路。
景泰元年(1450)出使朝鲜的倪谦,路过连山关时已是寒冬,但在他的眼里,这里的冬色就是一幅山水画,他在《连山道中书所见》诗中这样写道:景物娱人有万端,眼前俱作画图看。一株古木依苍石,只欠扶疏竹几竿。这一夜,他住在连山关,写下了《宿连山关》:
入夜檐前雪乱飞,起看庭院路浑迷。天公知我东关出,故散琼花衬马蹄。朝鲜使臣李承召《十五日过连山把截》这样写道:山连横万垒,据险此为关。地僻烟台古,时清戍鼓开。村居依洞口,石路转林间。去去难怀苦,多添鬓上斑。朝鲜使臣李詹路过连山关时,遇到雨雪天,他以一首《初六日到连山站,黄昏雨作,俄变为雪》的绝句,记下了山中雪景:山灵送雨欲留人,忽向中宵变玉尘。晓起坐惊梅满树,仲冬先报帝城春。万历三十四年(1606)奉命出使朝鲜的朱之蕃,翻过摩天岭,写下了《十八日早度高岭》一诗:万山春雪霁,溪水奏新声。岭峻高空近,云开远岫明。逢迎开玉垒,唱答有金钲。千仞回悬涧,环看后骑行。朝鲜使臣写摩天岭的诗歌更多。万历二十六年(1598)李恒福过摩天岭,作《高岭岭上杜鹃花盛开》:昨行青石今高岭,过尽重峦似到家。四月边山寒料峭,林间喜见杜鹃花。嘉靖十三年(1533),苏世让出使中国,作《高岭》:高岭峨峨插帝青,烟岚深锁旧来程。丹崖碧献云吞吐,翠木苍藤昼晦暝。正值夏初犹爽朗,若教秋晚转凄清。应须借得龙眠手,写取真形上短屏。朱之蕃还写过一首《草河口》:飞花正好漫流香,饮雉闲来顾影翔。触石声喧寻壑转,不知何事自奔忙。朝鲜使臣李睟光于万历十八年(1590)出使中国,夜宿草河口,作《宿草河洞,是夜大风寒》,诗日:秋尽关河驿路艰,客窗愁伴小灯残。无端雁背西风恶,吹作征人一夜寒。使臣们路过本溪境内分水岭、将军庙、丁家岭等地,也都留下了诗歌。这些诗歌,不仅是使臣们的文学创作,也是当时的历史记录。
连山关摩天岭古贡道
依稀可辨的路径
摩天岭公路,前面最高峰为摩天岭主峰,海拔968.8米。
摩天岭主峰
摩天岭“三仙论道”
连山关地区老地图
连山关镇位于辽宁省 本溪满族自治县南部,北纬40°57′,东经123°45′。南靠 凤城市,西接 辽阳县北与 南芬区毗连。全镇总面积203.37平方公里。总人口12986人(2017)。辖黄岭、棒岭、摩天岭、石哈、刘家、新开、中河、苏家8个村,距县城小市89公里。沈丹铁路设有 连山关站, 沈丹高速公路通过境内。
境内多山最高峰摩天岭,海拔969米。最低处黄岭村菜地组海拔296米。全镇地形走势为西南高,东北低。境内最长河流为细河,流经中河、刘家、石哈、摩天岭、黄岭5个村后经下马塘、桥头入太子河。连山关,古代关城之一,连山关镇所在地,位于今本溪县连山关车站附近。据《辽东志》卷二《建置·关梁》条记载:“连山关,城东南一百八十里。”该关城是当时通向辽东都司的重要交通要隘。在天顺年以前尚属自然的“以河为限的隘口”,不是带有长城建筑的“边关”,因明成化五年韩斌建十堡和“障塞”(见本书第三章第五节堡城东州堡)拒守这里时,连山关又成为内关。据《全辽志》卷五《艺文上》呼为卿的《辽副总兵题名记》记载:“我成祖建都于北京,辽东遂为东北巨镇,总兵建节广宁,遥制一方。景泰多事,辽阳始据河为边(未建人工长城),至天顺设分守参将寻改副总兵充任,开府于此,然其统制之规,视昔有加,旧边东止连山关。今叆阳诸城扼险千里。”最后一语是指韩斌于成化五年新建障塞(长城)。
摩天岭位于辽宁东部,本溪市区南偏西80公里处,距其西北方向的辽阳市50公里,是本溪和辽阳的东西界山,南北则是连山关和下马塘和镇分界点,山高海拔969米,因山高而被称为摩天岭,也叫大高岭、太高岭或高岭。战争年代,它是军事要地,和平时期又具有极高的旅游开发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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