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病，也病不起；
不敢穷，也穷不起。
作者：洞见·Autumn
1
俞敏洪，在朋友圈刷屏了。
起因是月初时，新东方悄悄向农村学校捐了近8万套课桌椅。
一辆辆缓缓驶去的红色卡车，正式宣告了教培时代的落幕。
捐赠背后，是一名创业者的侠义和格局，也是一代行业翘楚的无奈现状。
双减落地至今，新东方股票缩水90%，业务关停、亏损和裁员成了不可避免的事实。
不久前，俞敏洪露面直播间，宣布自己将和数百名老师通过直播带货，转战农产品销售。
镜头前的他，双手环胸，神色黯然，显露出了这些年少有的疲态和落寞，隐隐让人感到心疼。
但几乎是一瞬间，又切换成了过去常见的那种坚定与镇静。
人们这才想起，原来1962年出生的俞敏洪，今年已经整整59岁了。
过去人们谈起他的人生，总爱将其说成一个出身寒门、入学北大、创业成功的逆袭故事。
但事实上，众叛亲离、危机环生、几经生死，才是这个故事最真实的版本。
教培时代结束了，但新东方还在。
摆在他面前的，还有数万名新东方人的生计和饭碗。
租好的教学点、剩下来的几万名员工该怎么办？
某种意义上，这不止是一代创业者的悲情故事。
它是一个中年男人遭遇黑天鹅事件夹缝求生的故事，也是我们每个人的生活本身。
2
一家人一整年的血和汗
抵不过老天的一个喷嚏
网上有句话说得真实，却也扎心：
中年人的世界，是一汪暗潮涌动的苦海。
我们泅渡其中，一个浪头随时打来，都可能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时代的浪潮滚滚向前，即便是行业巨头，也不免摇摇欲坠。
而命运射出的暗箭，刺到每个人身上，都是一场猝不及防的重创。
十一刚结束，当大多数人还讨论着假期的乐事。
另一些人，却迎来了生命里的至暗时刻。
10月11日的山西吕梁，多年不遇的洪灾突袭了整个村庄，九成的房屋都被泡塌在水中。
损失更惨重的是村头的养猪场，整整800多头猪崽，几乎全都遭了殃。
四十来岁的养猪人老赵望着漂浮在水里的死猪尸体，声音沙哑得厉害：
这么多猪一天时间就没了，全完了，全完了。
每天吃不下，喝不下，想起泡在水里的猪，眼泪就哗哗地流……
家里还有四个孩子，怎么办啊？
有些人的盘中餐，是有些人的命根子。
一家人一整年的血和汗，到头来还是抵不过天灾。
心疼啊，可心疼有什么用？
想到因为疫情，最后一只幸存的猪仔也要被扑杀，老赵狠狠擤了把鼻涕，陷入了沉默。
“都死了，没逃掉，逃不掉。”
逃不掉的又何止是猪。
只出不进的钱包、日益放缓的薪资涨幅、随时可能被年轻人取代的恐慌……
哪个像猪像狗一样苦苦挣扎的中年人，不是劫后余生。
3
三个大老爷们拧成一股绳
也不配和命运拔河
时间来到10月18日，距离吕梁3000多公里的新疆阿克苏市。
一架飞往合肥的航班前，一对满身尘土的父子正在等候着登机。
他们穿着破旧的球鞋、裤脚沾满泥巴，身上没带一件行李，似乎刚从工地下工。
两张加起来近万的全价机票，想来对俩人来说一定不是个小数目。
知情人的一句话，揭开了人们的疑惑，也让看到的人无不唏嘘。
原来他们此去，是去处理二十出头的大儿子的丧事。
家在河南的男人，结婚不久后妻子便早早离世，撇下一双幼子跟自己相依为命。
如今年逾五十仍漂泊在外，为儿子婚嫁操劳，为生活大计奔波。
想着爷仨再加把劲，苦日子就要熬出头了。
只是谁曾想厄运他偏挑苦命人，白发人如今竟要送黑发儿。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流，可这个坚忍的中年男人，走着走着早已泣不成声。
还来不及享一天孩子的福，老大就撒手走了。
只留下了还了没几年的房贷，还有心中永远的伤痛和遗憾。
而身边的小儿子，再过几年也就到了能说媒的年龄。
人到中年啊，有时就是这样，明明过得已经很苦很难了。
可命运，它却偏偏不愿动哪怕一点儿恻隐之心。
深夜打来的一通电话、一次再平常不过的告别......
意外往下轻轻一踩，你便坠入了无底深渊。
4
一人生病，全家拖垮
病魔最喜欢听人哭
阿克苏再往南走5000公里，广东东莞的一家银行门口。
街上人头攒动，大家都在讨论着等会去哪吃饭，吃完要去看什么电影。
一个约摸四十来岁的女人走出银行后，突然在蹲在地上崩溃痛哭。
就在几分钟前，她到银行取钱，因为异地取款，被扣了27块手续费。
再早一些时候，她从医院处得知了老公病情加重的消息。
27块能买什么？可能是年轻人手中的一杯奶茶，一个汉堡。
可对她说来，却是一条命、一个爱人、一个家。
一场疾病，有时让生命轻如鸿毛，却是生活中不可承受之重。
她蹲在路口，埋头痛哭的那一刻，在想些什么？
也许是丈夫的病情，也许是如何跟家里的孩子还有老人交待，也许是自己一个女人该如何撑起接下来的生活... ...
人生起落是无常，拥有从来是侥幸。
疾病、死亡、绝望，听见总是轻飘飘的，境遇本身却如困兽之争。
不要怪那个痛哭流涕的中年人不够坚强啊。
每一个小词，落到一个人身上，都是一座大山。
5
摧毁一个中年人
一场意外就够了
网上有段流传一时的话：
“摧毁一个中年人有多简单？
一场失败的生意，一波突发的裁员，一次孩子择校。”
很多时候，击溃一个中年人，比你想的要容易许多。
做了三份兼职的父亲，被骗子骗了500块钱。
得知无法追回后，他当着警察的面朝自己脸上狠狠抽了几个耳光。
至于这么狠吗？
真的至于。
父母离世、妻子改嫁，孩子嗷嗷待哺，500块就是天，是命。
凌晨一点的医院，一个男人，一边抽泣，一边捡起地上的硬币。
没人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可中年人啊，谁不是看到“医院”俩字心里就开始发慌？
一个来自重庆的健身教练，因为疫情失了业。
想到下个月的房贷，小家庭的支出，还有孩子的奶粉钱。
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卖掉了自己最爱的摩托车。
交易时，他一下没忍住，眼泪就哗哗地往外流：
“两个月没有饭吃，我实在没有办法了……”
心疼吗？
当然，可中年人的世界，有些东西远比心疼更可怕。
一次上当受骗，一回工作失利，就可能让我们一路徘徊，久久不敢回家。
怕亲人担心，怕他人笑话，恨自己大意，只能躲在无人的角落放声痛哭。
一场疫情，一次失业，一回大病，就可能让背后的一大家子失去经济来源。
孩子的学费，父母的养老钱，任哪样都能让我们弯了腰、白了头。
儿时有父母遮风挡雨，年轻时独自一人潇潇洒洒。
而人到中年，扛起了一个家，能依靠的却只有自己。
不敢输，也输不起；不敢病，也病不起；不敢穷，也穷不起。
这是中年人的责任，也是中年人的无奈。
6
我与深渊相逢
但我活了下来
有位作家讲过的一段故事，让我记了很久。
生活、职场接连失意的女人，正欲哭无泪，又接到了母亲去世的消息。
作为独女的她，强忍着悲伤忙前忙后，好几夜没合眼。
处理完丧事返程后，她来不及回家，就赶着去接儿子放学。
路过公园时，她抬头往外看，发现路边的槐树不知何时已经发芽了。
想起母亲生前，每年这个时候，最爱喊自己出来踏春。
她把车停在路边，头埋在方向盘上，放声大哭。
哭了约摸十分钟，一想到放学时间快到了，她抓紧擦干眼泪，重新发动了车子。
看到儿子大步朝自己跑来，她马上挤出一个微笑，捏了捏他的脸蛋。
然后顺手接过了孩子的书包，准备带他去吃肯德基。
好像一切痛苦和无奈，都被那场眼泪冲刷得彻彻底底。
后面的几个月里，女人果断提了离职，跟老公办了离婚。
一个人一边接稿子补贴生活，一边鼓捣起了创业。
就像有句话讲的：
“对中年人来说，生存法则里只剩下了隐忍、强撑和苦熬。
愤怒了？心里发泄一下，就过去了。
委屈了？轻声骂两句，也过去了。
扛不住了？死不了日子照样过。”
看清了生活的真相，依然一往无前。
被意外击打得伤痕累累，仍旧把情绪调成静音模式，默默收拾好烂摊子。
这是中年人的坚韧，也是中年人的不屈。
7
每天给自己一个坚持的理由
最后，回到文章的开头。
俞敏洪刷屏的这两天，不知你有没有注意到，有个名字被频繁提起：
同样是经历职业生涯的至暗时刻，债务缠身的罗永浩。
当年公司即将破产前，他不顾朋友劝阻，孤身签下了巨额负债。
六个亿啊，最痛苦的时候，他焦虑得整夜整夜都睡不着。
后来的故事，大家就都知道了：直播还债、为口播失误道歉、四处露脸揽活......
外界的奚落、嘲笑、不解，他都一一收下。
心里的无助、失落、痛苦，也都一一吞下。
明年，这个即将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就要还清欠款，重返科技行业了。
低谷时蛰伏，失落时隐忍，重整后再战，苦难中开花。
我忍不住想起早年俞敏洪的一段演讲：
人的生活方式有两种。
第一种是像草一样活着，吸收雨露阳光，但是长不大。
另一种是成为树的种子，即使被踩到泥土里，你依然能够吸收它的养分。
随风摇摆是草的宿命，永不言败则是树的尊严。
人到中年，生活有太多猝不及防的意外，此刻的你或许正咬着牙孤独地过冬。
我知道，你很累很累。我知道你有压力，有烦恼，有委屈，我知道你很想歇一歇。
但趴下来了，生活只会变本加厉地欺软怕硬。
永远记住，熬住，才有后来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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