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陈长富偷腥服家法,陈长荣心事托岳父
第九章第一节
赵卓萍来到了这个大都市,操持完开诊所、开西药房、开中药店、药厂事绪以后,她就有心把家里安定好。她为腾出时间做正事,家务事决定请个女佣代替。她先后请了两个女佣,不是不够聪明,做事无序,就是不够忠厚。她用真心待女佣,女佣却似与她玩藏猫猫游戏。为这事,她很烦心。幸好,一个新交的朋友给她介绍了一个新女佣,这新女佣是新交好友的远房表妹。说,她的丈夫原本不成器,与她结婚后被调教好了,肯做生活了,不去赌博游玩了。可是在她生下一个儿子还未满月时,她丈夫被捉去当兵了。从此一去十年毫无音讯,估计死了。她一个半小脚女人,不会重农活,四亩租地被收走,只剩下三亩薄地。她在农闲给人临时帮佣苦度过来,生活还是贫困。但这女人很聪明,做家务活能干,烧菜煮饭、缝长缝短、织长织短、洗衣拾掇、收收晒晒,样样做得比一般女人出色。心也很热。听我说起可到大都市做女佣,她就托我了。赵卓萍听后欢喜,连忙叫这肯做女佣的女人来面试。这女佣娘家姓胡,赵卓萍叫她胡姐。试用一个月,赵卓萍很满意。更觉得这女人聪慧出众,还懂大道理,懂人情事务,为人做事讲究忠实。赵卓萍就日渐与她有了交情。知她对八岁的儿子弃乡下娘家读书,心里自然记挂。就主动提出,让她把儿子带来无妨。胡姐把儿子带来后,赵卓萍见这孩子彬文、爱读书,就向胡姐许诺:“如果你把这家当自己家一样对待,事事料理得周到,愿意在这里长做。我就愿意把你的儿子培养到大学毕业,在这大都市成家立业。”
胡姐自然欢喜得了不得,知道寻着了个好人家了,碰着个好东家了。这时赵卓萍的子女都在乡下,家里事少。赵卓萍就把中药店煎熬胶剂和制丸散的活,叫她与一个小伙子两个人包了下来干。这样胡姐不只是赵卓萍家的女佣,也是赵卓萍店里的女职工了。
这时赵卓萍虽忙,但心里很快活,因陈长荣可以时时来家。胡姐因与赵卓萍混熟了,进门时叫她老板娘。后来见所有职工都叫她赵先生,她却说:“一个女人怎么也可叫先生呢?我就要叫你老板娘。”赵卓萍不愿她叫自己老板娘,就与她说:“你人好,对我又真心。我没姐妹,我就把你当姐,你就叫我名字阿萍吧。这样,我们更显得如一家人了。” 胡姐开始感到这怎么能这样无规矩,自己也高攀不起,不敢叫。经陈长荣一说,就敢叫了。陈长荣说,在国外,只叫职称或官衔名称,就是不尊重人,不礼貌,叫名字才显得礼貌。我们的家里十分新型,十分前卫。你就叫我们“长荣、阿萍”,我们叫你胡姐最正常。这样胡姐就叫卓萍为“阿萍”,但对陈长荣还是不肯叫他名字,叫“陈先生”,“陈先生”不叫叫,她就叫老陈。后来赵卓萍介绍陈长荣堂哥、丧偶的三哥与胡姐做了夫妻。这样,胡姐与赵卓萍家更显得是一家人了。胡姐也从此更尽心尽力地照顾了赵卓萍一家几十年,这是后话。
三哥与胡姐结婚时,两个儿子都已在这大都市银行和商店当学徒,为他们娶亲成家的房子也都买好。他自己另外还留了一处房养老。他娶胡姐后,在赵卓萍后院三间朝东小屋中,选了一间,做他们的临时房间。总宿在这里,与胡姐共同关心赵卓萍家的事。胡姐管家后,赵卓萍依然繁忙,所以很少回娘家。她妈只好随时来看女儿。赵卓萍妈见女儿招了个又诚实、又能干的胡姐,自然非常欢喜。给胡姐介绍对象的事,也是她向女儿赵卓萍提醒的。
赵卓萍妈首次来大都市看女儿时,见女儿住的房屋也比较满意。这房子虽没有她自己在Z省的房子大,但也算不错。这房子的前院不大,前面有围墙,围墙外是东西走向的一条不大的路。东边是别人家的屋了,西首有空地,大门朝西,西首屋外的弄堂也特别宽,能开汽车。后院较大,他们北院,一枝大槐树比陈长荣老家后院的一枝还大。这后院还辟了一个花园。三间朝东的小屋也很精致,这正屋是三间两层半的小楼。这屋内的陈设是半中半洋的。二楼东首一间是赵卓萍卧室,后面分出小间是卫生间。前面大半间,床靠北,大大的窗子在南面,靠窗一张写字台。写字台西首,一个老式的小小梳妆台,一条红木的凳子。房门开在这里朝西,房间东壁靠南一只老式衣橱,衣橱北边一口风琴。风琴北边靠床一张短沙发,西壁靠门一张长沙发,与东壁短沙发斜对着,没别的家具了。西首一间,前半间是小卧室,后半间是书房,中间一间空着的。只东首楼梯旁靠北一张长沙发,中间一张乒乓球桌,几条凳子,没别的了。他们要跳舞时把乒乓球桌扛向西壁,就算做一个小舞厅了。楼下中间一间,前面是客厅,也是饭厅,后面是厨房。东首一间,前半间是小客厅,后半间是卫生间。西首一间,分前后半间都是小卧室。这屋的三楼是阁楼,前面也有阳台,有门窗,但矮,不能住人。这些陈设都是这屋的原主人,一个有声望的知识分子装置好。赵亮买进时没改变它,赵卓萍与陈长荣竟然也一辈子都没有改变它。
这年,赵卓萍夫妻回娘家给母亲祝寿后,赵卓松夫妻就去了延安。陈长荣也将去延安,联系人已这样告诉过他了。他因此把父母放在他名下的土地都卖了,得到的钱大都赠送给了党组织作活动经费,因他觉得党组织在经济上确实有困难。留给赵卓萍一小部分钱,说是给儿女的饭钱。赵卓萍笑着说:“有这心意就好,其实儿女不会没饭吃的。”陈长荣说:“我表个意思。我家亏欠你们赵家太多了。”赵卓萍说:“那你自己的饭钱呢?”陈长荣又说俏皮话了:“我的饭钱不用付的,我岳父早说过把我当儿子的。儿子没能力挣钱以前,吃父母的应该。”赵卓萍说:“反正你都有道理。”
可是老家的陈老板真的恼了,大骂陈长荣是个败家子,竟然连祖产也敢卖!
陈长荣说:“照道理不耕种的田地,应该给有时间耕种的农民去耕种。我岳父三百多亩田地都卖了,我家这二、三十亩田地算个什么?”
陈老板说:“我们小户人家的钱财是血汗钱,比大户人家的财物值钱。你这个不成器的,不会苦挣钱财,反而败家。我懊悔老早时没把你打死。”
陈长荣也只得逃避他,不再与爹说理,不再去见他。
其实陈老板也不是认为儿子想改变社会、改变世界的想法都不应该。苛捐杂税这么重,壮丁抽着不想去壅炮灰,就得高价买。一买,一托人说项,总会使一个家空了。先生帮、土匪群这么狂,想正名正气弄点行业,积点家财,非得像孙子似的去奉承这些王八蛋不可。这种日子也真不是他陈某心甘情愿过的。但他认为儿子做那类想象当中的事太远空了,太不着实了,这好比要攀爬到天上去一样,能达到吗?况,这样去做对自家的生活一点不利,不值得呀!
正当陈长荣不敢再去家里,也告诉妻子赵卓萍不要去家里。孩子暂时不要记挂,老头子思想再怎么的不对头,孙子仍会爱护的。你若去家里,也定要为我受指责。我爹会委婉地指责你没教你男人做实事。
一天老爷爷竟打电报来了,叫陈长荣和赵卓萍两人立即回家。电文是:“家有火急事,荣萍速来。”电报是爷爷具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