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在线消息(记者 郭静雯)当第一书记、贫困户们在农村、山区打响轰轰烈烈的脱贫攻坚战时,四川本土的作家们也在用另一种方式观察、记录、刻画着农村生活面貌和精神世界的深刻变化。
日前,四川省2019年脱贫攻坚文学作品研讨会在北京举行,约20名国内著名作家、评论家齐聚一堂,热议3部四川脱贫攻坚长篇小说新作:《几世花红》《一湖丘壑》《北京到马边有多远》。
中国作协党组成员、副主席、书记处书记吉狄马加评价,在坚决打赢脱贫攻坚战、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决战阶段,三部长篇各具千秋、各有特色,生动记录了精准扶贫过程中,人民创造美好新生活的精神特征。作者有的是贫困地区的领导干部、有的是基层的作家、有的是医院的医生,长期以来他们“深入生活、扎根人民”,用生动的文学实践有力辅助脱贫攻坚的现实行动,用作品诠释四川作家文化立人的创作精神。
林雪儿:从医生到作家,书写扶贫中的诗和远方
林雪儿是乐山市的一名妇产科医生,原本,脱贫攻坚于她是相对遥远的事。受全省文坛掀起的脱贫攻坚创作浪潮感染,《北京到马边有多远》这个名字突然就从她脑海里蹦了出来。
《北京到马边有多远》讲述中纪委下派到马边的扶贫干部如何带领老百姓脱贫致富的故事。故事中,三名扶贫干部在往返北京和马边的过程中,修补着横亘在大都市与贫困山区之间的那条鸿沟。现实中,林雪儿在创作过程中也与扶贫干部靠得更近。
乐山作家林雪儿。(林雪儿供图)
她去马边的柏香村和村干部一起走访的那天,一进村就豁然开朗,路修好了,新房有了,村民特别热情,招呼着这书记,那书记。从中纪委来的第一书记帅志聪个子很高,有一米八几,跟村民说话的时候他总是半蹲着马步。这个从北京来的小伙子,正教村民怎么晾晒衣服,垃圾倒在哪里,事无巨细。
到贫困户杨炳银家时,八十多岁的王老太太正在漂亮的小屋里给四十多岁的智障儿子剪脚趾甲,这场面让人有些揪心,又让人温暖。老太太说,她就是走了,儿子有国家养着、看着,她放心。林雪儿第一次觉得,“因为帅志聪,国家变得可以触摸,让老百姓非常有依靠感。”
三个书记要告别村庄了,开了一个话别会。说是话别,其实全部是第一书记跟他们讲,我们走以后产业怎么做,什么怎么做,一条一条地交代。这个场面令人动容。
“广大的驻村第一书记,他们眼中有星辰,胸中有家国的情怀,脚下有泥土,让我觉得应该用更广阔的长篇来书写他们。”林雪儿说,扶贫工作是一天一天积攒下来的改变,包括自然的,也包括人精神层面的。“我的主人公们正是这样一步一步走上自我成长之路,他们在拥抱村庄的时候,大山也给了他们智慧与勇气,崇高的使命感油然而升。”
创作的过程,也是林雪儿了解这些群体的过程,“这是时代赋予作家的使命。”#SplitPagehere#
唐俊高:自传式长篇,凝结40余年乡村生活体验
“作协主席跌跌撞撞去扶贫,本意是想为老百姓做点实事,却一头闯进一场大戏里。”资阳市作协主席唐俊高的长篇小说《一湖丘壑》里,酸果果、风车车、大小黄狗、假老练……这些熟悉的名字背后那一张张生动、鲜活的农村面孔,让读者觉得真实可亲。
资阳作协主席唐俊高。(唐俊高供图)
出生于农民家庭,又常常在田间地头,农村一直是唐俊高创作的主题。形容四川盆地,“东傍湘鄂山地,南靠云贵高原,西缘青藏高原,北连秦巴山脉,简直就是一口鬼斧神工的大铁锅。”他所在的“川中丘陵”,“全是紫红色的沙丘,状如红高粱窝窝头,密密匝匝地铺展开去。”寥寥几笔,都是泥土的气息,笔下尽是乡情。
和朋友下乡是唐俊高的日常。这两年,他觉察到一些新变化:没见拦路要钱的了,一个个村坝子上,常常围着跳舞的老人。漂漂亮亮的乡间小楼门前都种了菜地,修了停车位。走进去,里面装的不是茅草,地板、家具的颜色搭配很是和谐。递根烟,坐在老百姓门前摆谈一会儿,他们会告诉你,是脱贫攻坚的政策才让他们过上如今的日子。生在农村的唐俊高知道,这背后有多少艰辛和复杂。
“这种时候,一个写农村、农民的作家怎么能缺席呢?”一种使命感驱使着他。唐俊高说,恰逢省作协推出“万千百十”工程,鼓励作家进行脱贫攻坚文学创作,他毫不犹豫地报了名。“40多年的乡村生活体验,似乎就是在等待这样一个时机,畅快地书写。”
唐俊高创作的脱贫攻坚长篇小说《一湖丘壑》封面图。(唐俊高供图)
关了手机,在巴金文学院闭关一个月后,唐俊高捧出他的第一部脱贫攻坚长篇小说《一湖丘壑》。小说讲述县作协主席茆眼镜儿意外获得一笔奖金,回村开鱼塘扶贫的故事。茆眼镜儿与唐俊高的经历十分相似,这部作品多少有点自传小说的味道。
书里的情节故事也大多来自他的亲身经历。唐俊高说,他曾回乡建过大坝,帮人修过族谱、栽过柠檬。一个乡镇修水泥路差钱,唐俊高还带着乡亲去成都募捐。这些生活里的真实故事都被唐俊高写入小说,著名评论家吴秉杰评价,“这是一部零距离写作的长篇小说”。
创作近20年,唐俊高一直坚持使用四川方言写作。他的作品不多,却基本是源自真实的生活体验。写完这部小说,唐俊高说,自己40年的体验被“掏空了”,他要休息休息,回到农村去,重新感受和积累。#SplitPageHere#
谷运龙:直面生活真实和责任,五年孕育一只丑小鸭
位于川西高原的阿坝州,脱贫攻坚任务更加艰巨,也更为复杂。对于谷运龙来讲,书写脱贫攻坚,是对自己肩上沉甸甸责任的一种抒发。
谷运龙生在阿坝、长在阿坝,是靠生活体验写作的作家。如今已是阿坝州人大常委会主任的他,用扶贫干部的经验与眼光,为脱贫攻坚文学创作提供了一种全新的视角。
长篇小说《几世花红》,紧傍着历史的线索展开叙事,描写在川西高原的一处桃花寨里,一个家族曲折复杂的扶贫故事:从无工不富,到工业污染,到吸取教训后干部和群众的救赎,透露出一种历史的沉重感。
谷运龙创作的脱贫攻坚长篇小说《几世花红》(谷运龙供图)
小说写了一位为家乡发展而犯错误的副州长“我”,和一位干部退休后又当了村支书的“我”的父亲,以及他们的第一次创业和第二次创业。
这些人物和故事于谷运龙是每天在发生的现实,其中的曲折一本书是写不下的。
贫困地区要发展,必须引进企业。企业有污染怎么办?干部想,先解决穷的问题,再解决污染的问题。老百姓想,煮饭就不冒烟了吗?狗跑过就不起灰了吗?大家对工业发展可能带来的负面作用都缺乏了解和认识。
没过几年,空气差了,垃圾多了,河水浊了,人们才意识到,这种先污染后治理的发展方式要不得,牺牲绿水青山换来的金山银山不可持续。
谷运龙说,《几世花红》是他五年前孕育的一只丑小鸭。他想让这只丑小鸭告诉人们,贫穷的可怕和贫穷后面更可怕的东西。尤其是小说的后半部分着重对官员的描写集中体现了谷运龙40多年的工作感受:脱贫攻坚的过程艰巨复杂、重重矛盾,领导干部往往是最先洞察问题的,也是最先研究解决问题的。“他们都是走在时代前面的人,是春江水暖那只先知的鸭。”
著名评论家石一宁拿到小说稿件后有一种惊奇之感:“小说是从谷运龙的个人生活、经验当中生长出来的东西,它承接了谷运龙多年作为分管工业领域工作的厚实的生活积累,它所经历的人和事,像厚厚的土壤的肥料一样,成长为了一个大树。”著名评论家李炳银则说,作品呈现了扶贫脱困的艰难和复杂性,从侧面验证了脱贫攻坚的必要性。#SplitPageHere#
每年推出上百件作品
四川作家用文学助力脱贫攻坚
2017年开始,四川省作协为助力脱贫攻坚,实施了“万千百十”工程,每年投入上百万元。在这些政策的鼓励下,每年有1000名以上各级作协会员投入到书写脱贫攻坚的伟大进程中,推出的反映脱贫攻坚的优秀文学作品超过100件。
刘裕国、郑赤鹰的长篇报告文学《通江水暖》、马平的现实主义小说《高腔》、李明春的长篇小说《山盟》等一批在全国有影响力的优秀作品脱颖而出,它们都是四川作家“深入生活、扎根人民”文学实践的生动体现。
《迎风山上的告别》作者章泥从2016年底起,经省作协选派,两次参加由省脱贫攻坚领导小组统筹组建的四川省脱贫攻坚验收考核抽查组,实地奔赴眉山市仁寿县、达州市开江县、甘孜州甘孜县等全省精准扶贫第一线进行抽查考核。无论在海拔4000多米、气温零下十几度的高寒山区,还是在焕然一新的易地搬迁集中安置区,她亲眼见证了众多贫困群众今非昔比的生存状况、扶贫干部艰苦细致的“绣花”功夫和社会各方面力量的真情投入。
章泥说:“当我走进一个个炊烟袅袅的村庄,迈入一户户鸡犬相闻的农家小院,握住一双双常年和泥土相依相存的手,长期呆在办公楼、坐在电脑前的我,有了与众多贫困户、扶贫干部零距离接触的机会,我切实感受了土地带来的温度和力量。”
作家马平的新作《我看日出的地方》9月在《人民文学》发表。故事在“赎情、赎命、赎树、赎罪”四部曲中渐次展开,作者以素描的笔法描述人物和事件,以兼工带写的方式展示情节和场景。精粹而生动的语言,脱俗而鲜活的形象,给读者以真实的画面感和如临其境的现场感。小说中深度描写贫穷,深入挖掘本质,深刻揭示人性,被评论家认为是马平“深入生活、扎根人民”以后创作境界的跃迁。
中国作协小说委员会副主任胡平评价,“无论在数量或质量上,四川的脱贫攻坚文学创作均走在各省前列。一部部优秀作品,都是四川作家高度的责任感和使命感的体现,他们心怀诗和远方,问计田间与地头,在波澜壮阔的脱贫攻坚史中成为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