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因被曝光存在体罚等问题的豫章书院正式停办。然而,两年过去,这所机构造成的“后遗症”还在延续。据澎湃新闻报道,走出书院后,有人摆脱了阴影,有人远离了家庭、学校,有人陷入抑郁、变得麻木,甚至尝试自杀或犯罪。曾经举报豫章书院的志愿者,近期还遭到了死亡威胁。
无独有偶,南风窗近日报道了一所名叫“成都嘉年华青少年心理辅导中心”的问题少年矫治机构:这里以学生管学生,以问题少年迫害问题少年,学生们在讲述中,直指嘉年华是一个等级森严、异化人性的矫治体系——极限体能、体罚、暴力;谄媚、举报;“越顺从,越有权力”;学生们能想出各种各样的逃跑方式,有人喝碘伏自杀,有人拿砖头相逼。有人谋划去厨房抽一把菜刀,挟持人质逃出去,但遭到自己人告发,被打得哭喊一片……
对于两个机构的行为,当地如何定性尚需司法最终确认,但从媒体的起底和学生们的描述来看,被曝体罚的豫章书院和恐怖“嘉年华”,其实大同小异。它们都自我标榜能帮助家长“拯救孩子”,也让一些家长深信不疑,交付不低的学费后将孩子送入“锻造”。结果可想而知,这些年诸多大大小小的“豫章书院”们爆出乱象后,应该要让社会对这类结构的真相有一个比较清晰的认知了——这里没有“教育”,只有“反教育”,如果说有“治愈”,那它一定“破坏”得更多。
从江西南昌的豫章书院到四川成都的嘉年华,都提醒社会,它们的消亡并没有那么容易。对受过创伤的孩子,不能仅止于从机构解救出来。机构关闭后,这些孩子如何重新回归正常生活,除了家长的反思和努力,也需要公共服务或社会公益组织提供针对性的帮助。另外,豫章书院停办后,嘉年华仍正常开设达一年多,并且报道称其有可能在几个月后“重新开学”。这是否说明,对这类机构的监管仍缺乏常态性举措?
媒体的报道中有一个细节耐人寻味。有从嘉年华出来的学生,向当地相关部门举报该机构存在违法行为。但当地公安机关在今年6月回应称:“经走访,未发现该企业有体罚、虐待和非法限制未成年人自由的软暴力和暴力行为。”直到再向当地信访局举报其注册信息是“健身服务公司”,而不是教育机构,嘉年华才因违规经营,没有办学资质,被当地教育部门勒令停止办学。当然,不能就此断定最初当地公安机关的走访调查结论一定有纰漏,但健身服务公司光明正大办起教育,等到举报者点破才得以引来有效干预,还是反映了监管的疏忽和被动。
相关案例一再曝光,背后是否蕴藏着成熟的灰色产业链,亟待权威调查;而面对一再爆出的乱象,每个地方的监管部门都不应该无动于衷。对类似可疑的机构,就应该有挖地三尺的监管介入。无论如何,直接面向人尤其是孩子的“管教”行为,必须要受到严格监管与法律审视。
就在前几天,教育部出台了中小学教师实施教育惩戒规则的征求意见稿,对教师教育惩戒权的边界作出了详细规定。这在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社会对于孩子管教尺度的共识。很显然,那些发生在非正规机构里的一幕幕,大大突破了这种共识。而要彻底规范这种法外、共识外的灰色管教生意,就应该从有效清理那些仍在经营的“豫章书院”“嘉年华”们开始。
(来源:光明网)